几年前,一位名叫杰弗里·杜克斯的美国生物学家正驾车从犹他州的沙漠地带驶往研究室。由于中途汽车没油了,他停下来思考油箱里的这种燃料——这些由地下动植物腐化而成的燃料。多少吨植物才能换来穿越沙漠所需的燃料呢?他不停地思考,但却无法找到确切答案。杰弗里·杜克斯表示:“资料收集得越多,我的挫败感就越强,因为我没有找到答案。”因此他开始自己总结答案,他惊奇地发现每一升汽油都要耗费25吨植物。“我意识到,现今几乎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赖于数百万年前的植物,如果没有这些植物,我的生活将难以维系。”
杜克斯意识到了一些我们所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:当前社会已经完全无法离开化石燃料。我们每个人所消费的能源是300年前的15倍。能源构筑了我们的社会,它主宰着我们的生活环境和生存方式,以及我们的衣食住行。目前,对于气候变化和能源安全,人们都有诸多忧虑,但是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却很少提及:为什么我们需要这么多能源来支撑我们的生活?
有关能源的辩论几乎都是集中在能源供应方面,我们到底是应该发展可再生能源,还是核能抑或两者共同发展呢?碳捕捉与封存技术是否能真正奏效?如果俄罗斯切断天然气供应,这将产生怎样的后果?在行业圈子里,这些问题总是时常被提及,又被行业专家反复回答。与此同时,这些人还能很乐观地谈论电力市场的改革和可再生能源的发展。
的确,近年来,人们更加关注能效,特别是建筑节能、交通节能。但是这其中必须有个基本假设:我们能提高能效,我们能用低碳排能源替换高碳排能源,同时我们的生活也能像现在这么好。
从政府层面到绿色和平组织这种民间组织,他们总会告诉我们一些模式化的东西,告诉我们怎样获得低碳的能源,但是这些模式存在大量假设。他们假设有大量的投资、政府出台强有力的政策、新技术很给力等。与此相关的分析报告会详细说明存在的困难并给予警告,传达的信息就是:“这很难,但是这有可能实现。”但是政客们通常忽略了这种警告,只是简单地将之视为通往低碳未来的可行之路。
由于对于低碳能源供应存在盲目热情,人们很少去考虑能源需求。如果全球能源需求下降,将很容易导致能源价格下降。新能源政治的首要一步就是将能源视为公共行为,而不是私有商品。政府应该在能源生产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,正如在医疗和教育领域一样,这意味着政策和激励因素将主导人们能源消费的方式,不论是通过间接还是直接手段,逐步渗透到建筑、饮食、贸易等领域。这需要政府各个部门的投入,而不仅局限能源和气候变化部门。
土地使用计划将更为关注怎么建造低碳节能的建筑,美国目前正朝这方向发展。以前美国的民用住宅间相距很远,这多少造成了资源浪费。现在美国鼓励减少宅间距,创造集约型的城市,但是英国目前的计划是加大房屋之间的距离。另外,我们应该关注食品生产、消费过程中的能源消费,这又与农业紧密相关,政府应通过有效措施来保证产品从源头到终端都走的是低碳之路。
如果我们要更关注能源需求,这就意味着要面对国际交易,因为供需是密不可分的。需求国应该考虑从国外进口能源的数量。如果我们考虑到这些,事实上,我们的碳排量是上升的,而不是下降。如果更多考虑能源需求,这将形成一种新的能源政策,这又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:能源是怎么消费的,为什么要消费能源?我们必须承认,我们的历史和未来都必须依靠能源。同时,我们不能总是设定未来能源充足,也不能将解决能源困局的希望寄托在少数专家身上,希望技术突破能带来好消息。更多关注能源需求而非供应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之道。